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医生,医生呢?”
午夜,某医院产房里,冲出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她一路喊着医生,跑到了护士站。
护士站里只有年轻的护士李菲在值班。
“护士小姐,我朋友肚子痛得厉害,麻烦你快叫医生来。”女孩子说。
李菲查了一下检查记录,“小姐,你别惊慌,子宫口才开三指,时间还不到。”
“可那是一个小时之前的检查记录了!王丹现在感觉很不好,麻烦你去看一下吧。”女孩子恳求道。
李菲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只好跟着女孩子去了产房。
产床上的王丹已经接近虚脱。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痛,但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动的越来越没有力气了。恐惧向她逼近,她不顾一切地抓住李菲的手,“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这……”李菲看着王丹血色尽失的脸有些为难,“检查记录胎心是正常的,你别慌。等一下,我去找医生来。”
这一找,就是近一个小时。
“医生怎么还不来?丹丹,你忍一下。”
产房里除了王丹嘶哑的呻吟,只有女孩子焦急又苍白的安慰。
十分钟后,终于有医生和护士慌慌忙忙冲了进来。
“通知新生儿科,立即准备抢救!”经过撕心裂肺的痛楚,终于感觉到胎儿从产道滑出的王丹,没有听到自己孩子的哭声,却听到这样一句话。
“我的孩子怎么了?”她想问。
可巨大的飘忽感将她淹没。整个身体似乎都不是她自己的,王丹分不清现在置身何处,周围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她的幻觉。
甚至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生下来一个孩子了。
“不管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想叫他阳阳,”彻底陷入黑暗前,王丹挣扎着用气声说,“他就是我生命中的阳光。”
2
可是,没有阳光。
“我的宝贝没了。她来过这世界,可她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离开了。这对她对我都不公平,所以梁律师,请你们帮帮我,为我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面前的女人一头齐耳短发,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半敞的领口露出尖锐的锁骨。她脸色白得透明,不知道是不是刚出了月子的原因,说话时候底气不足,反而显得语调异常平静,只有偶尔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梁皎才能瞥见女人眼底浓重的悲伤。
“我能问一下吗,王小姐,”梁皎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您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还有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而不是楼下的金诚律所?”
毕竟在医疗纠纷这个领域,金诚在圈子里赫赫有名。
王丹没有看她,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淡淡地说:“听说袁律师以前执业的律所,医院的法律顾问,我就来了。”
“知己知彼,总比找一个连对方习惯从哪边出拳都不知道的人要好吧?”
这还是个心思灵透的女人,梁皎转头看了一眼袁鹤临。
袁鹤临耸耸肩,“既然您信任我们,我和梁律师就接下您这个案子了。但有一点,您既然觉得有问题,为什么不要求医疗事故鉴定?”
“不是我没有要求,”王丹摇头,“医院那边根本就不理我。”
原来,生产第二天早上,王丹醒来见不到孩子,医院进行过了沟通。医院虽然承认孩子是宫内窘迫导致窒息死亡,却一口否定是他们处置不当造成的,拒绝做医疗事故鉴定。
后来,王丹出院了,再找他们,就连见到人都很难了。
“这是我朋友在出事的时候拍下的病历资料,可能不是很全,之后我们要求查看诊疗记录,被他们拒绝了。”王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手机,递给梁皎。
她的手机里,除了产前的常规检查和长期医嘱,就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分娩记录单。
“您进产房的时间是4月2日晚上21点05分,这时候有一次检查记录,显示胎心正常。但是后面一直没有记录,您还记得您分娩的准确时间吗?”梁皎问。
王丹点头,脸色惨淡,“产房墙上有一面挂钟,我亲眼看到我的宝贝出生时间是23点56分,后来我失去知觉,我朋友说十分钟后,她离开了。”
房间里很安静,所以梁皎能听见王丹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她抿唇,觉得自己的眼角,也跟着湿润起来。
3
“你是觉得那份分娩记录有问题?”等王丹走了,袁鹤临才开口。
梁皎点头,“我以前看过一个案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第一产程听胎心时间间隔不能超过1个小时,第二产程则不能超过15分钟,或者进行连续的胎心监护。但王丹从进产房一直到生产,只听了一次胎心,这明显不符合医疗规范。”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王丹要求做医疗事故鉴定,医院的拒绝。”
“那么,医院,医院,面对这种检查记录,你会怎么做?”
“我?”梁皎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们会篡改检查记录?”
袁鹤临轻笑,“为什么不会?而且你别忘了,进入分娩阶段,就属于抢救,抢救记录可以在之后二十四小时内补正。医院真的篡改了诊疗记录,他们完全可以解释为当时情况紧急,记录为主治医生补正。”
“不至于吧?从王丹提供的情况看,他们根本们就没有进行检查,”梁皎还是有些不相信,“医院虽然是私立的,但是在我们这里还是很有名的……”
“呵~”袁鹤临轻笑,“我也希望他们不会这样做,可我只相信证据。”
“医院,王丹说的那个护士李菲是个知情人,我得找她谈谈。”梁皎说完起身安排邓帆写起诉书,自己则背上包匆忙走出了律所。
医院时,李菲并没有在护士站。
“她去查房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啊?”旁边一个小护士问。
“哦,替朋友问点事,”梁皎随口说,“你们科晚上几个人值班?”
小护士看起来很年轻,也爱说话,“产房这边以前如果没有意外情况,晚班是一名医生两名护士。上个月开始,值班人数增加了一倍。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结果现在一个星期要值好几个晚班,大家人都要疯了。”
“为什么增加值班人数?”梁皎问。
“不知道啊,我也刚来没多久……”
“小邓,在说什么?”走廊那边走过来另一名护士,打断了她的话。
“哦,李菲,你来的正好。这位梁小姐找你。”
梁皎对她笑了笑,然后迎向李菲,“我是正达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梁皎,可以和你谈谈吗?”
“律师?”李菲一怔,似乎想到什么,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神情也变得不自然,“谈什么?我现在正在上班,很忙的。”
“再忙,也比背负着一个新生儿的生命要轻松吧?”梁皎压低了声音,“王丹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你不要说你不清楚。”
“十月怀胎,却因为医生的疏忽,连自己孩子的面都没见到,这种心情,你能体会吗?”
4
没人能真的体会到另一个人的心情,除了当事人自己。
天已经黑了下来,咖啡店里没开灯,王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手里抱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
这个店下个月也要到期了,房东要卖房,坚决不肯续租。
五年的心血将付诸东流,与失去肚子里那个会动的小生命相比究竟哪个更痛,王丹已经分不清了。
也许从头到尾都是她的错。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爱上那个人。
那一年,王丹十六岁。植树节学校组织共青团联谊活动,他是另一所学校的团干部。很巧合,他们分到了同一组。他斯文、干净、爱笑,令情窦初开的王丹不禁怦然心动。
但人的外表,有时候和真实的他相去甚远。接触多了,王丹渐渐发现,这个人漂亮的面孔下,是一颗自私到了骨子里的心。
那时候网上有人说有一种“三不”男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王丹觉得这说的就是那人了。
可她还是天真地以为,自己会是个例外。于是飞蛾扑火,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选择了和他在一起,承担两个人的所有生活支出,照顾他、支持他。
然而,有什么用呢?
最后不过换来人家一句,“你是个好女孩,可是我们不合适。”然后翩然转身,和老板的女儿共结连理。
王丹安慰自己,不管怎样终于看清了这个人,也算是及时止损吧,总比赔上一辈子要好。
没想到,心里没有了,肚子里却有了。
“是不是因为我曾经想舍弃你,所以最后,才被你舍弃,阳阳?”王丹仰着头,凉凉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到杯子里。
那时候她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快到三十岁了,走过很多路遇到过很多人,王丹知道自己也变得自私和冷漠了。母爱这种东西,她身上没有,也不想有。
自己活痛快了,不比什么都重要?
可医生告诉王丹,她子宫发育有问题,如果强行流产,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王丹想了想,要不就留下吧,人生是一场孤独的旅程,能有个伴也好。
可随着孩子在肚子里慢慢长大,生命的奇妙开始显现出来。
以往,只要是雨天,街上行人稀疏起来,王丹就会感觉空落。直到孩子开始在她肚子里踢腿,这种空落不知不觉就消失了。有时候她看见肚子鼓包,把手放在上面,那边就会有小拳头顶上来,小小的却很活泼,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王丹再也没觉得只有自己孤单一人。
可现在,她的心里又空了,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空。
“我会为你讨个公道的,阳阳。”王丹的眼角渐渐干了,她的声音却冷了,“我不能让他们偿命,但是,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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