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3-3-14 11:02:06   点击数:

故事我是将军强掳回来的女人,却看上了他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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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将军出征回来了

“将军出征回来了,他还带回一个怀孕的女子。”

“那女人什么模样?”

我混在人群里听他们低声议论。

“不知道,听说进京时整个人都掩在将军斗篷里,共乘一骑回来的。”

“啧啧啧,柔柔弱弱的……”

法场上,我听得脚趾都扣紧了。

他们嘴里柔弱不能自理的宠姬,不才在下,正在将军眼皮子底下,筹谋着如何掳走另一个男人逃出生天。

——

“要我说,不如把那女子留在边关,”边上老叟颤巍巍开口,“他得胜封王,挟幼主摄政,可这是京城,不仅他的子嗣活不下来,那女人也难说。”

我心头一紧,抬头瞥向监斩台。

天知道我多么盼望来个人杀杀我,但……不提也罢。

主位的人半阖着眼,满脸早起上工的麻木。

午时三刻,法场静得落针可闻。

犯人始终平静,脊梁挺直,不曾低头。

令箭落地,刽子手高举斩刀,携风而落。

观斩的百姓皆下意识垂眼,高台上的官员也错开视线,不愿直面年轻同僚的死。

机会来了!

我一抖衣袍,斗篷下拆为两半的长枪终到用时。

金属铿锵作响,残枪击退斩刀。

众人闻声看来,我已揽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文官,纵身跃下刑台。

余光瞥见主位上站起那位睡不醒的清隽男子,身量颀长,一身织金玄衣,正抱臂望过来,腕珠轻晃。

懒倦又不耐。

他腕上有串时常把玩的瓷白骨珠,据传为人骨所制,他树敌众多,骨珠都来自不同的,他重要的手下败将。

他戴得很珍惜,每逢弓兵,便把珠子收好,怕染血。

此刻,他正漫不经心褪下那串骨珠。

我心生不详,一个尖锐呼哨,钢铁怪物似的巨马从午门外疾驰而来,落蹄如擂鼓。

“都闪开!”我拔出腰侧长刀,携着犯人飞奔向它,将不急闪避的群众挑开。

巨马遍身武装,身侧各缚六柄双头长枪。

只要拿到兵器。

还差十步。

三步……

风中仿佛有细微的弓弦声挂耳,我扭头,那夺命的一箭已裹着雷霆之势迫近。

羽箭发出“夺”的一声,却没刺入肉体,与我掷出的半杆长枪两两相抵,一箭竟将枪杆劈裂到底。

如非此时此境,我真要抚掌大喝一声漂亮!

我擒着人抢上马背,手挽缰绳,呼啸而去。

“侠士,我……”犯人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话未说完,我拉着他手臂下压,夹着马腹,将两人身体侧身压到最低。

羽箭擦耳而过。

“会骑马吗?”

“……”

他显然还是不太会。

我腾挪至他身后,“你自己抓稳就好,我的追风认路。”

犯人显然懵了,摄政王的羽箭紧追着簇簇迫来。

他注定要失望。

谁让长枪在我手。

抛下第九柄因他那手神弓坏掉的长枪时,我没绷住,在马背上笑出声来。

太畅快了,得逢敌手。

摄政王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隔得老远,我都感觉到风雨欲来。

他睁大双眸,漫长的早乏可算过去了。

……完蛋,惹毛了。

他着人换了张弓,近乎比普通成年男子还长,握在他手里却不违和。

也执起更长的箭。

那一箭对准我眼睛,隔着人群与闹市,穿云而来。

第二章“怎么回事?”

又废了两杆枪,虎口裂了。

箭风划破兜帽,午时明亮的阳光落在脸上,我手心全是汗和血,再来一箭,恐怕要滑得握不紧枪。

长枪只剩最后一柄。

摄政王远远盯着我,似有顷刻迟疑,我眼上蒙着层薄纱,幸好未脱落。

他仿佛起了疑。

我心中一凛,脸上却更加狂妄,对他竖起大拇指,然后狠狠朝下,成了个倒拇指。

至少人设更稳了。

追风已跑出射程,希望他别太生气。

毕竟他心情一坏就爱来烦我。

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急着跑路,推着颠得七荤八素的犯人进屋,“你先待着,迟些会有人来接应你。”

“侠士……辛苦你此番冒险搭救,但此案牵扯至深,我必须回去,不然……”

我一扯眼布,“别纠结了李九郎,家里把你推出来顶罪,你就真死心眼地去断头?”

他愣住了,苍白着脸,嘴唇发颤,一个字也说不出。

“回神了!”我笑着握住他的肩,“你当年救我一命,我还给你,其他事你放心,顾绛麟没心思追究。”

他仍那么看着我,眼里渐渐有泪。

“余下的事以后再说,你早些出京,我随后就到。”见他可怜,我拥了拥他,“九郎不难过,我带你走。”

京城是个吃人的地方,他从前是个小少年时,估计料不到日后会有这么多悲苦。

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却已是他殚精竭虑能达成的最好结果。

·

我熟门熟路摸进王府,万幸顾绛麟此时还没回来。

若要一个人面目全非,乃至尸骨不全,最好的办法就是火灾。

尸体是昨夜的刺客,正好顶上用。

离开前的最后一刹,房门突然大开,浓烟与火焰突地外涌,顾绛麟放下遮眼的小臂,眼眶被熏得通红。

我尴尬地卡在窗沿上。

保险起见,进王府前我恢复了女装打扮,不然一个照面,我肯定没命。

此刻,自由距我一步之遥,但顾绛麟已经冲入火场。

……

我坐在他床上,烛火下他蹭灰的脸也是好看的,与平时的阴沉凛冽或平静懒倦不同,他目光定定锁住我的脸,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

我下意识揉了揉脸。

他似如梦初醒,拧了温热的帕子为我擦脸,动作近乎是温柔的。

他垂着眼,眼睫长,眼睑薄,浅浅一道双眼皮痕迹延伸至眼尾,垂眸便有种美人入画的标致。

我不太想抬眼去接那一线眸光。

“囡囡,”他用那种唤小姑娘的语气叫我,“不怕了,是我没看顾好你。”

我心里苦,他要是严加看护,我猴年马月能见到李九郎。

旋即又放下心。

他闲不下来。

我装作听不懂他说话,只疑惑地望向他。

毕竟在他面前我是雪族遗孤,是天天要被开蒙老师撵着教汉字的哑女人设。

他又拧了帕子,擦拭我的手。

我缩了缩手指。

他盯着我裂伤的虎口,过了几息,轻声问,“怎么回事?”

第三章他难受,可我很痛快

我懵懂看向他。

摄政王府从不缺灯烛,背阴的屋子甚至不分昼夜烛火长明,夜里远远就能看见王府灯火辉煌。

人们说他杀人无数,深夜心虚。

光影幢幢,我在他眼里似乎看到自己的影子。

一双灰蒙蒙泛蓝的眼睛,无辜的脸。

我自然是不能说的。

于是他指腹覆上我的虎口,往下一按。

痛痛痛!

我下意识缩回手。

他握着不放。

“囡囡,你知道我在问你。”

这人好难对付,我思量着怎么蒙混过去,门外突然传来通报。

他没避我,直接让人进来。

“王爷,那尸体是个刺客,被人一刀穿喉毙命的。”

我心虚地扣了扣裙摆的绣花。

顾绛麟看我一眼,“还有呢?”

“刺客并非方才死去,不过焦尸难以细辨具体时间。”

顾绛麟点点头,“先传大夫过来,仔细看看她。”

我脚趾都蜷紧了。

大夫和顾绛麟交代,什么“胎心不稳”、“仔细调养”的车轱辘话,饶是我脸皮够厚,也忍不住想喝口茶压压惊。

话未说完,门外通报又响,报得很急。

我眉头一跳。

可算来了。

当夜顾绛麟沉吟再三,还是带了我走。

我心下长舒一口气。

顾绛麟行军很快,我也急着跑路,两人一个赛一个,一路毫不拖泥带水,原本对他携我行兵颇有微词的将士什么也不说了。

何况我还可以给他们指路。

他将我护得密不透风,路上有几次我计划着逃出生天,他无声无息出现在身侧。

吓死人。

他抓着我的手带我进军帐,明日要过“雪丝横”,是一段极为狭窄的天险,在这附近难免担心伏击。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夜里翻身次数明显比之前多。

我拍了拍他后背,额头抵上去,他突然翻身搂住我。

自我跟着他以来,我们极少如此亲近。

“你想去哪,囡囡?”

我心神剧震,顷刻间后背发麻。

他知道!

他发现了?

我一语不发,他沉默地将我搂紧。

无论如何,天总会亮。

顾绛麟将队伍拉长,分几波人马过雪丝横,他断后,原本要让我先走,我死活拽紧他。

兵安全了,他出了什么事,后续也有副将顶上,不至于被一网打尽。

顾绛麟真的,也许是个极好的人。

我心里叹息。

可为什么偏偏要遇到我呢。

到了傍晚,雪丝横上终于只剩我们。

它连接两座雪山,终年覆雪,最窄的地方只容一人通过。

远看,像风中摇曳的白色蛛丝。

我让他走在前头,他不肯,轻轻推着我跟在我身后,又攥紧我的手。

我有点为难。

我该走了啊。

本想最后看看他背影。

雪山的黄昏极美,此刻看更是如此,落日沉在巨大山谷间,逐渐隐没。

山风猎猎,吹得人几乎站不住脚。

脚下微震。

而后地动山摇。

不远的某处正在雪崩。

我们正走到最险处,顾绛麟死死抓住我。

可脚下太窄,一步踏空,就是万丈深渊。

震感太强,他原本能站稳,却扶了我一把。

我拉住他手腕。

他看着清隽,但挺沉,带得我也险些坠落。

掌心的手渐渐滑落,我单手攀着崖壁,一手拽紧他。

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举族覆灭,焦土千里,马车离开后李九郎蹲在地上哭得撕心又无声,顾绛麟沉默又专注的凝视。

他不是话多的人,我装成个哑女,他就更不会说话了。

此刻杀了他,我也没有任何罪。

夕阳隐没,他在最后的昏光中抬眼看我,“囡囡,放手,你拉不住。”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带刺的怒意。

我拉不住的东西太多了,我明白。

但我非要攥住。

我咬牙将顾绛麟提上来,待看他落稳,终于松了口气。

山石崩裂。

顾绛麟的脸和声音瞬间变得很远。

我知道他难受,可我很痛快。

第四章一刀两断

自此,我终是与顾绛麟一刀两断。

此后天高任鸟飞。

在他身边的那段时间,如今想来,倒也不太难受。我想起他,总是灯下他低垂的眉眼。

如琢如磨。

身后传来几声低咳,追风在雪崖上轻车熟路地穿行,李九郎发烫的额头贴着我颈窝,他瘦得可怜,还在生病。

娘胎里就险些没留住,幼时像个小姑娘,总需我护着他,好不容易长大了些,我却不能在他身边了。

大狱一通手段下来,他能撑下来都靠狱卒们拘着他一条命等候问斩。

“再撑会,”我提高嗓子说话,耳边风雪呼啸,灌了我一喉咙,“一会就到避风口,我们休息会。”

“阿雪,”他低哑开口,“你不开心。”

“我们好不容易活着再见,可你笑起来都好勉强。”

我忽然就生出丝愧疚,哄了他几句,又抓了颗随身的蜜饯塞给他。

零嘴也是顾绛麟给的,他一路藏了不少吃食,总有酸酸甜甜的东西递给我。

李九郎松了只手接果干,追风蹄子厚实,踏进积雪覆盖的窄道,险险贴着悬崖。

这种路在雪线以上几乎难以辨认。

也亏得它认路。

追风体格巨大,连带蹄子也宽厚,每走到险处时落脚都试探试探,仍不免心惊动魄。

我本该下马跟着它,但九郎一个人支撑不住。

此刻追风脚下略微打滑,陡崖上马背颠簸,李九郎没力气,还松了手,整个人往马下栽。

这一栽实了可真是尸骨无存。

我心惊肉跳地捞他回来,“你可千万坐稳了。”

他不说话,颧骨上浮着病态的红,整个人依偎着我后背。

我抓住他的手环上我的腰,想想还是不放心,腾挪到他身后。

箍在两臂间,总不至于摔下去。

回头去看那颗不慎跌落雪地的蜜饯,被追风踩了脚,扁扁陷在雪地里,已经不能吃了。

顾绛麟的骨珠在我心口硌了一下。

将他提上山崖时,不甚将他钟爱的腕珠也一并薅下来,坠崖时惊险,骨珠甩出去,还好没散,我在崖下寻了好久才将其找回。

毕竟是顾绛麟的宝贝,若有一日东窗事发,希望他能看在腕珠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身后的以蓝注意到我回头,对我笑,“阿雪哥,你对你哥哥真好。”

我冲她笑笑。

此番脱身,多亏了他们接应,我身上藏了抓岩雪爪,随身行李里备着男装和乔装工具。

边境动荡,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异动,装作灭族,隐入重重雪山深处。

雪族从未归顺任何国家,生生世世居于雪山,却占据天险,且对山中路线一清二楚。

而顾绛麟之前的目标十分明确。

他要雪族的秘密。

我们在避风的山洞里歇了一夜,次日以蓝满脸凝重,告诉我边境正在陷落。

李九郎也觉出凝滞,“阿雪,她说什么?”

他听不懂雪族语言。

“今年不好打猎。”我探了探他额头,“我得帮忙准备过冬,前面就平坦了,我让追风和以蓝带你回去,我进山搞点猎物。”

昨夜灌了几回药,好歹退烧了。

他定定看我,“你若是骗我,就让我死在山里。”

我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怎地越大越难骗。

好说歹说,据实交代,他仍要跟着我;路上颠簸,他状况一旦反复,这把脆弱的病骨能碎半道上。

我焦心得很。

但我必须去探探虚实,北蛮到底打到哪一步了。

不是放顾绛麟走了吗?

我引他们去了最好走的路。

雪崩根本没破坏山路,雪族找了最保险且起效的位置,按道理他早已在边境杀上几回了。

我心里愈加不安。

第五章糟了

边境的情况出人意料的平和。

……糟了。

消息通过雪鸮传到雪族手里,再传到以蓝手里,其中必有一环设了圈套。

我不得不将九郎暂且托付给以蓝,嘱咐她回程途中务必好生照看,只身快马加鞭赶回去。

来的路上听说顾绛麟死了老婆,思念成疾,我心里发笑,十分不以为然,这会倒宁愿他思念成疾耽误行军。

指不定顾绛麟路上发现什么蹊跷,没中套,反而折返进山。

但他哪里认得路!

一路留意着视野里是否有尸骸,误认了不少石头枯木,生怕某一捧雪下掩着顾绛麟的脸。

通往雪族部落的窄道上我找到几块残甲。

是顾绛麟队伍的制式。

我的心一沉再沉。

山麓与半山的寨子空无一人,来不及带走的兵器凌乱散落,我心里做了最坏打断。

与顾绛麟你死我活。

深夜,我于山巅见到远处的火光。

再清点一遍从武器,捋捋追风编了细辫的马鬃,“辛苦你扛这么重……”

“驾!”

追风箭一样奔驰在崎岖山道上。

黎明前,我终于看清了战况。

火光冲天,山下的尸体插着箭矢,箭羽朱红。

我大松一口气,掩住身形细看。

北蛮调虎离山,原准备将雪族引到另一处边境线全歼。

但他们漏算了恰到此地的顾绛麟。

顾绛麟的兵与雪族看似结了盟。

两山形成关隘,战况胶着。

许是出于不便见苦主的心理,我目光细细刮了圈关隘内模糊的脸。

顾绛麟不在。

我跑到紧贴山石隐蔽的追风身边。

可怜了追风,高头大马,瑟瑟缩缩。

“走,上山去。”

它敞开蹄子撒欢,又自由了。

突然一只流矢朝我们袭来,发现它时已离得太近,我还未抛出匕首,就被另一只疾速追来的羽箭撞歪,倏地扎在马蹄边。

追风抬起蹄子就是一脚,嘴里一串骂骂咧咧。

我莫名心悸,却不曾扭头回看关隘。

晨光熹微,一场恰到好处的雪崩将北蛮敌军掩埋,明明暂且脱困,我却心里发慌,疾速奔袭下山。

雪族中有人看见我,唤着阿雪冲了过来。

顾绛麟的副将面无人色,在雪中嘶声呼喊着将军。

“怎么回事?”天已大亮,我像个正宗雪族,以薄纱遮覆眉眼。

“我们与梁人结盟,雪崩前北蛮劫了人质,他们将军追出去救了!”

第六章咯血

心里千言万语,到嘴边变成句含混的唾骂。

“帮忙找人!”

可我也清楚,希望不大了。

我没法接受凶名赫赫的顾绛麟这样死在我手里,这甚至不能算一场针对他的暗算。

“敌军挖出来后补刀,当心偷袭,快些!”

我不敢高声喊顾绛麟的名字,怕积雪二次塌陷,他被埋得太深。

眼前又浮现灯烛下他的眉宇,眼角眉梢都跃动着薄光。

他话少,每次要说什么,句子前就会加上“囡囡”,直视我的眼睛,让我知道他在对我说话,不是别人。

我……我忽然没法再回忆下去。

怀里还揣着他的骨珠,他想事时喜欢盘玩,长年累月下来已经玉化,一颗颗温润又苍白。

珠子还是暖和的。

我手上凝起内力探进雪中,摸到冰凉的长发。

那带雪碴子的,绸缎般的质感在掌心一掠而过,我即刻刨开了雪。

本该怀疑是否为敌军。

可我给顾绛麟编过发,坏心眼地编进红绳,又用镶嵌珠玉的发绳缠尾,不料他还挺喜欢,此后日日寻我编发。

我教他自己学着编,大将军箭无虚发的手在这种精细活上惨遭挫败,总弄得乱糟糟,要我拆了再编才能见人。

在冰渣与绸缎般的长发里,我摸到毛毛躁躁,编进红绳的细辫。

·

顾绛麟帐中,我搓热药油为他活血按摩。

大手掐上我脖子时,我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恼火。

果然命不该绝。

我作雪族男子打扮,薄纱垂落覆着上半脸,面纱底部饰以一排菱形蓝灰色水晶坠子,用以压纱。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松手哑声道,“抱歉。”

“无事,”我咳了两声,“谢谢你救了那孩子,他没大碍,只手脚稍有冻伤。”

顾绛麟抬眼看我,“你会说汉话?”

这种对面不相识的情况还挺新奇,我笑道,“从前下山赶集时学过。”

顾绛麟点头,我们之间又陷入沉默,我收拾好药油,叮嘱他使用,正要离开,他叫住我。

“我想请你们帮我寻人,她从雪丝横落下去……无论是否找到,我必有重酬。”

我定在原地,鬼使神差问了句,“是怎样的人?”

“是个灰蓝眼睛的姑娘……我妻子,只是之前太匆忙,还未拜堂。”

“雪丝横是雪族天险之一,坠落后,十死无生,死无全尸;加上雪谷中野兽甚多,还请将军节哀。”

他不说话了,只偏头怔怔看着烛火。

我转身撩帐,忽地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呛。

顾绛麟微微蜷着身体,在咯血。

第七章“……你帐中还有别人?”

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连怎么安抚都忘了,只僵在原地。

他咳得可怜,眼眶都红了。短短时日不见,他清减许多,长发凌乱扑散在枕上,夹着几条他自己编的,毛毛躁躁的细辫。

我忽然间鼻腔发酸。

心口麻得厉害,想起那串骨珠还揣在我怀里,脑筋一热,赶紧掏出。

顾绛麟猛地凝住我。

隔着雪白面纱,那目光有如实质。

狠狠刮过我的轮廓,逡巡在下颚唇齿间。

……大意了。

“例行谷底巡逻时我们发现了这个,”我抓着骨珠往前一送,“你瞧瞧,是否是遗物。”

顾绛麟伸手,我松指,腕珠清灵作响,摔落在他掌中。

“尸体确是没有,这时节风雪大,谷底野兽结群……”

“如你所言,这串珠子应该不见天日,”他习惯性盘玩拢捏那串骨珠,“许是中途脱手。”

他仍直勾勾盯着我,那神色我明白,他想揭我面纱。

“阿雪哥,你哥哥回来了!”外头传来以蓝的声音,“快来见见!”

我迅速后退,走到门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顾绛麟唇角还有血,一盏昏灯如豆,他于灯下倦倚床柱。

我之前解了他衣衫给他擦身活血,衣襟松松垮垮搭在他胸膛,胸口那片肌肤在灯色下宛如玉质。

我不知为何想到毒蛇艳丽的鳞片。

顾绛麟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却落荒而逃。

·

李九郎状况不大好,雪族临时扎寨,帐子本就紧俏,他一路险些被颠散架,再受寒恐怕人就没了。

我将他安置在自己帐中,在寨子里逛一圈,薅走不少东西。

我的帐子几乎是最厚实的,贷了不少猎物,以蓝甚至问我讨一头雪鹿。

……好在人到底安置下来。

帐子里用皮草拉了道帘,李九郎睡内侧,他还有些浑浑噩噩;分开时他正发着热,这会终于到身边了,他能活着见我,真的很不容易。

“辛苦我们九郎,”我捋捋他额发,“先养好病。”

他看着我,眼神恍惚,人都迷糊了。

“你帐中没有别人吗?”他哑声问。

“哪来的别人,”我绞了帕子放在他额上,“就你一个,乖乖睡吧。”

李九郎底子单薄,加上狱中受难,又一路颠簸心神难安,安身后一直缠绵病榻,夜里我总要撩帘探几次他鼻息,有次他呼吸微弱,烧得意识全无,险些断了气。

我只想着带走他,却没想过该怎么养活他。

此后我便隔帘搭着他的脉睡。

今夜他睡不着,我将帘子拉开些,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不安。

他连咳都咳不太出来,半阖着眼,转过眼珠看我,“又闹醒你了。”

“没,”我摇头,“九郎,你如果有事,一定告诉我。”他心思重,家中生了那么大变故,金枝玉叶长大的,却也说舍就舍了。

他笑笑,张嘴,声音却被帐外急促的脚步打断。

顾绛麟的声音隔帐传来,“北蛮再犯,我需要雪族好手。”

我还未应答,顾绛麟等不及,已经掀帐进来。

我赶紧将皮草帘子拉紧,背对他戴好面纱。

这两人打过照面,顾绛麟一旦见了九郎长相要砍人,近战交锋我可难挡。

“……你帐中还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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