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除学术著作外,他的文学创作才是最被国人所称道。鲁迅在年创作并发表了小说《狂人日记》,被称为鲁迅的第一部短篇白话文小说。
这部小说通过塑造“狂人”的形象,以及“狂人”被迫害和他的自述,揭示了传统的封建礼教“吃人”的本质,在文中有这样一句:“绝望中的狂人发出‘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救救孩子……’的呼喊。”
这体现了作者的反抗精神、对现有文化的反思和对未来的担忧,因此,《狂人日记》作为国人命运的“第一声呐喊”,被收入《呐喊》集,在这篇文章中最突出的创作的特色除了“狂人”的塑造,还有对“家”的颠覆和陌生化手法的运用。
一、对“家”的颠覆
《狂人日记》中对“家”的认识不同于传统,传统的封建家族式教育是一种将青年人的自由、个性、对人生的美好期待都在家庭教育中被扼杀掉了,而实施这一行为的正是维系封建家族统治的“家庭教育”。
在这种教育的影响下,中国人慢慢开始变得麻木不仁、“不死不活”,对正在将这些本具有生命力和行动力的人作为维持家长统治“养料”,导致这种“人吃人”、“人被吃”的局面的出现。
而最可悲的是被吃的人根本无意识到自己在被吃,并且努力使自己成为这种吃人的教育的继承者和宣扬者。
这种麻木、不知或即使有意识但也不愿、无能为力做出改变,正是那些传统家长所期望的,以此来维持自己在家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但是在中国陷入内忧外患的民族战争和李大钊、胡适、鲁迅等国外回来的留学生和中国有批判意识的思想家陈独秀等人出现以及外国的先进思想传入中国以后,事情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他们意识到了国人这种现状对中国发展的严重危害性,发起了一系列促进国民意识觉醒的运动,并对这种传统大家长的封建统治做了严重批判,让传统的大家长从自以为的“美梦”中醒来,让民族不再陷入自己所不知的“噩梦”中。
拯救正在接受精神戕害的中国人,鲁迅在《狂人日记》中就封建家庭制度和文化“吃人”的本质及其虚伪性和残忍性做出揭露和批判,并对这种发起对这种家庭制度文化的反抗,以此来表达自己对民族未来的忧虑从而唤醒国民意识。
鲁迅在《南腔北调》中对中国的根本“家庭”做了这样一番评价:“家是我们的生处,也是我们的死处。”
这句话具有两层含义。第一,他家是从出生到死亡必须生活的地方,无论在什么地方,从事什么工作,都会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之间之中而且也愿意和期望享受家人带给自己的温馨之感,甚至在出生和死亡的那一刻,家也是我们唯一一个能够容纳我们的地方。
第二,在我们认为我们成年、成长,甚或经历了一些严酷的考验之后而获得自由以后,我们最终都要回归家庭,我们永远无法将自己从家庭中独立出去,也永远无法脱离家庭而存在于这个充满看似温情实则残酷的世界。
在《狂人日记》中,鲁迅通过“狂人”疯癫形象地塑造和他的“胡言乱语”,将人从“家”给人的温情、温馨之感中抽离出来,让人感到这个“家”并不是自己从前所感受的及未来期待拥有的“家”。
他借“狂人”之口所描述的“家”让人产生一种陌生感,并对封建家庭制度和传统文化产生一种深刻的怀疑、反思。
鲁迅所描述的“狂人”的家人采用了不同的叙述方式来展示这个“家”对人性的摧残。
开篇叙述的是狂人的大哥。在小说的序中写了这种情景,“狂人”在吃饭时想到吃人,顿时不知道自己吃的是鱼肉,还是人肉,兜肚连肠吐了出来,大哥找来医生给“狂人”看病,在“狂人”眼里前来问诊的不是医生而是和吃人的人一伙的“刽子手”。
序中写到:“合伙吃我的人,便是我的哥哥!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这正是一种作者对当时自己的状态的一种评价。
接着讲述这些事情的“狂人”自己,特别是生病时的自己;最后是在这篇日记中起到交代创作动机等作用的“余”。
这三个人从三种不同的叙述角度将所谓的常人和“狂人”的思想行动的矛盾、冲突冗杂在一起,对于“家”以前给人的印象作出了巨大的颠覆,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种深层的价值观的冲突和斗争。
冲破了对于传统美好理想的向往,呈现出来的是一种传统意识中对现实和历史的正确性和权威性的批判。
这种批判在小说中借狂人阻隔自我意识和现实生活的关联,导致读者对于历史和现实生活所谓的正常的心态的疏离,将他们带入一个狂人所塑造的与常态不符、超出人们所理解的历史认识范畴世界中,用陌生的语言引导人们重新看待这个超常、怪异、陌生的世界。
二、陌生化
俄国的形式主义评论家什克罗夫斯基提出了一个在“西方文论”的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文学理论——“陌生化”,所谓陌生化就是指在内容和形式上颠覆人们所熟悉和常见的事物。
通过艺术升华到更高的层面,表面毫不相关而深层却处处相连的冲突,这种异乎寻常的矛盾和冲突从表面上给人一种陌生的新鲜感,看似不熟悉,实则又是自己所知道和了解的。
什克罗夫斯基提出了“本事”和“情节”这两种在小说研究中所运用的陌生化手法。
“本事”是小说创作中的素材的事情,“情节”则是将素材融入小说中的内部关系的总和,在小说创作时需要将“本事”变成“情节”,这一过程需要将作家根据创作目的的需要进行创造和发挥、变形,使得小说给人一种似非而是的陌生新鲜之感。
《狂人日记》中的“本事”则是狂人之口所叙述的吃人事件,如:将自己的孩子送给被人吃;有为给父母治病、敬孝而将自己的肉割下煎药;有因仇恨、发泄吃人的人;狂人认为妹妹被大哥吃了等,这些事件有的来自历史的记载,有的则是源于现实生活之中。
在这“本事”中最为颠覆常人思维的就是亲人之间的吃人,之所以令人吃惊就是因为以前所看的家是一个和谐、温馨的家,在这的家是另一种形式对人的残杀,到处弥漫着杀戮的气息和血腥的味道。
在狂人口中的家中,狂人大哥“吃人”的迹象并没有清晰地呈现出来,反之所描写的是哥哥对弟弟的关心,以及狂人和大哥的相处,都体现了封建伦理道德所规范的兄弟关系和个人的温良恭俭让的个人品德。
大哥的温良恭俭让并没有得到弟弟的尊重,得到的只有“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狂人的这种感受可以看到狂人在家中生活的痛苦,一个对他极其关心和充分尊重他的大哥,居然是吃人的人,不仅如此还要将自己吃掉。无论是什么样的社会,人们最无法接受的事就是彼此有着血缘关系且彼此关心的亲人之间发生互相伤害的事情,而这种事情却时常发生在宗法制封建大家庭中。
而鲁迅在这里的“吃人”具有深刻的交叉含义,增强了作品的模糊性,给人一种陌生感。
“吃人”并非是我们所想的为了生存而从事的正常的饮食烹饪活动,而是对现实意义的颠覆,是指以“家”作为一种“保护罩”对人的精神的戕害和蚕食,对个体自由意识的一种磨灭。
对情节的常见理解是使“本事”具有故事性、情节性、曲折性,“陌生化”的情节则是对“本事”的进行变形和创造,是各事件内部关系的总和,在《狂人日记》中将牵涉其中的事件连接在一起的情节就是满是“仁义”的“吃人”。
狂人在叙述时用得最多的词就是“吃人”,并将自己对于“吃人”和“被吃”的恐惧的心理一览无余呈现在观众的眼前,当狂人感到自己要被吃的时候,描写得最多的是眼神的描写且用的范围最广、出现的频率最多。
狂人写到当狗看他害怕时,而赵贵翁的眼色变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再有一个老头眼露凶光,怕被狂人看到,只得低着头走,用余光看着我,再到最后大哥开始冷笑,眼光逐渐凶狠起来。
这些关于狂人所看到和感觉到的目光的描写,将狂人的怕表现出来,呈现出的是合理展开的事件,并使这些故事成为一个整体。
整部小说的情节通过“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结论,更加深刻地表现了狂人在看清他所生活的封建宗法制家庭中“吃人”的本质之后极度痛苦、难过的感受。
《狂人日记》中作为将“本事”连接起来的“情节”贯穿全文的“吃人”事件,相较于以往的理解的陌生之处就在于它是将中国传统宗法制社会中的伦理道德和文化对人精神的蚕食,对个体精神自由的极度否定,对人的生存发展未来的阻碍。
封建文化导致中国人成为丧失自我的“养料”,面临着“吃人”和“被人吃”预示着不仅自己失去了精神和个性自由,还导致别人和自己一样失去了精神自由。
参考文献:
邓云涛.《狂人日记》——对“家”的颠覆和陌生化[J].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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