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间不太平,
皇亲国戚乱胡行,
多亏出个刘大人,
为民除害扫奸佞。
这一天,刘墉上完早朝,坐着轿子回府。刚刚走出皇城没多远,听到路边有人喊:“冤枉!”声音又尖又细,带着凄凉。
刘墉立刻命轿夫落轿。
管家刘安过来掀开轿帘问:“老爷有何吩咐?”
刘墉道:“什么人在喊冤?”
“是两个孩子。”
“带过来,我要问问。”
“是!”刘安答应着,转身招呼,“喊冤的小孩,过来见我们老爷。”
两个孩子战战兢兢走上前,直愣愣地立着。
刘安喝道:“见了老爷还不快跪下!”
两个孩子扑通跪在地上,惊恐的眼光盯着刘安。
刘墉说:“不要吓着孩子,你往下站。”
“是,老爷。”刘安赶紧答应,退到后面。
刘墉仔细打量着孩子。大一点儿的是个男孩,十来岁;小一点的是个女孩,才七八岁。两人都是破衣烂衫,满脸污垢。
刘墉和气地问:“小孩,你们不要害怕。有什么冤枉跟我说说好吗?”
小男孩回答说:“我妈叫人杀了。”
“你妈叫谁杀了?”
“叫我爹杀了。”
刘墉十分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呀?爹爹杀妈妈?透着新鲜。
他追问道:“你爹爹到底是谁呀?”
“我爹爹叫钱吉,我妈说他是庞太师的女婿。”
刘墉心说:这都是哪跟哪呀?什么乱七八糟的!确实,小孩子讲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要是搁在别的官员身上,早轰一边去了。可刘墉心眼细,他看两个孩子来历有些蹊跷,又提及户部尚书钱吉和当朝太师庞文,就增加了疑心。庞文是朝中有名的大奸臣,仗着大女儿是娘娘,到处横行霸道。钱吉这小子也坏得流脓。俗话说“臭鱼找烂虾”,他和他的岳父庞文狼狈为奸,无恶不作。刘墉打算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就命令刘安把两个孩子带回府里去慢慢盘问。
说到这儿,得找补一句:这两个小孩子真是造化不小。每天下朝时,这儿的轿子不断,不但刘墉要经过,那庞文也总打这儿走,而且都是在刘墉轿子的前面。今儿个偏偏赶巧了,钱吉请庞文到他府上吃饭,庞文没从这条路走,所以才让刘墉给碰上了。要是遇到庞文,两个孩子还能活命吗?
回到刘府,刘墉没歇息,让刘安把小孩带到书房一点一点地细细询问。刘墉的脑筋可真好使,没一顿饭的功夫,他从小孩子东一句西一句的话语中,把事情原委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钱吉原本是个穷书生,在家乡时娶了妻子,并且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他家境很穷困,按说没有条件攻读诗书。多亏他妻子贤惠能干,没日没夜地织布纺纱,替人缝缝补补,挣些钱养活几口人,同时供他念书。
大比年,他进京赶考,中了探花,上了黄榜。庞文看中了他,要招他为婿。这小子见利忘义,抛弃了妻儿老小,和庞文的二女儿结了亲。五年过去了,他早把原配妻子和亲生儿女忘得干干净净,一心只想着享荣华受富贵,讨好庞文,好把官作得更大点。没料到原配妻子长年盼他不归,带着孩子来到京城,打听到住处前来找他了。
小孩子对刘墉说:“爸爸和一个我们不认识的女人见到我们妈妈很生气,冲她发火,妈妈就哭了。那个女人叫来几个人硬把妈妈拉走了。她又把我们关在了一间黑屋子里。后来有个年轻的姐姐开了门,叫我们跟她走。到一个院子的门口后,她对我们说:‘你们的妈妈叫你爹爹害死了。快点跑吧,等天亮后见到有坐轿子的,你们就喊冤枉。”
刘墉问:“还记得那院子的模样吗?”
“我看见院子里有好多树、花草,还有大石头。”小男孩回答。
刘墉估计他们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就安慰两个孩子说:“你们不要害怕,先住在我这儿好了。”他命令刘安把孩子送到后宅,让夫人好好照看着。
刘墉坐在书房里越想越有气,心说:好你个钱吉,竟然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杀妻灭子,罪不容诛!我要不用铜铡铡了你,算我没能耐。刘墉又感到这件事并不太容易办。钱吉是朝中的户部尚书,而且还牵涉到了庞太师,要想为民申冤,杀这个坏蛋,必得皇上点头才行。于是,他连夜修本章,打算明天上朝参奏万岁。
五鼓天明,乾隆升早朝,文武大臣行了君臣大礼后排班站好。
乾隆问:“众卿今日可有事要奏议?”
刘墉出班跪地说:“启奏万岁,臣有一事不明,望我主垂训。”
乾隆问:“何事不明?当面奏来。”
“遵旨。臣想问,杀妻灭子当处何罪?”
乾隆心里想: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八成他是在算计谁啦,不定又该谁倒霉了。
乾隆低头看去,见刘墉背上的罗锅动得很厉害,知道他要参大官,就说道:“杀妻灭子,当然是死罪。只是你问这个干嘛?难道我朝真有‘陈出美’吗?”
“正是。我朝果然也有个不义之人,就是户部尚书钱吉。臣写有本章,请万岁龙目御览。”
太监从刘墉手中取过本章,双手递给乾隆。乾隆好奇地打开,仔细观看。
此时此刻,文班中有两个人最难受了。一个是钱吉。刚才听刘墉讲到“杀妻灭子”,他的心马上就提起来了,感到事儿有些怪。刘墉干嘛突然端出这么个问题,难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摸着了吗?不会啊!自己把事情处理得相当机密,怎么能传出去呢?及至刘墉开口点出他的名字,钱吉才觉得要麻烦了。万岁看完本章势必得问。怎么办?承认了,可就是死罪,等着挨宰吧!绝对不能承认。凭自己的聪明和三寸不烂之舌,使个金蝉脱壳之计,把它搪塞过去再说。钱吉想好托词,尽管心里慌张,表面上还装成没事人一样。
另一个感到烦恼的人是庞文。他心说:我打了一辈子雁,倒让雁啄了眼,钱吉这小子愣把我给蒙了。敢情他家乡有老婆,那我女儿不成了小老婆了吗?堂堂当朝太师,往后这脸往哪摆呀!庞文本想干脆借万岁的手把钱吉杀了,可一转念又觉不妥。几年来钱吉对自己可谓忠心耿耿,效力卖命。这小子心眼灵脑瓜精,常能出些高招,自己还真离不开他了。
庞文想:要是今天拉帮他一把,以后不更好使唤了吗!再说杀了他,自己的女儿怎么打发?不就成了寡妇吗?刘墉和自己从来不对付,杀钱吉不等于帮他的忙吗?庞文权衡利害决定替钱吉遮掩。他冷眼观察待机说话。
乾隆发问了:“户部尚书。”
钱吉赶快出班跪下,口中应道:“臣在。”
“朕问你,刘墉参你原有妻室,如今她们进京找你,被你杀害,可是真情。”
“启奏万岁,此话实在荒唐。臣只娶庞老太师女儿为夫人,哪有原配妻子?更何谈杀人?臣实在冤枉,请万岁明察。”
乾隆道:“朕也从没听说过。不知庞太师可晓得?”
庞文答道:“臣也从没听说过。钱吉是老臣的爱婿,素守本分。臣以为他绝不会作此大逆不道之事!刘大人参奏不实,实是诬告。”
刘墉怒不可遏,盯着庞文说:“哼,什么诬告!我有证据在手。他杀子未遂,两个孩子逃出钱府,现在我这里,可以叫他们来对质。”
钱吉抢着说:“万岁,切不可轻信刘大人之言。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臣岂能连禽兽也不如?臣乏子无后,朝野皆知。分明是刘大人与臣有仇隙,不知从从哪儿弄来俩野孩子,把罪名强栽于我,望万岁明鉴。”
庞文也接上钱吉的话头:“两个小娃娃,乳臭未干,懂得什么?焉能作证!用他们的话来当凭据,简直是儿戏!钱吉是皇亲国戚,岂是两个野娃娃能搬得倒的!”
庞文的话是在提示乾隆。钱吉和乾隆是一担挑,所以钱吉算得上皇亲。他要是犯下罪,当姐夫的也脸上无光啊!
乾隆醒悟过来,也就有意无意地站在钱吉一边说话:“刘墉,未成年的孩子不能作证,这你应该知道。有没有成年人来作证啊?”
刘墉心中咯噔一下子:糟糕,都怪自己一时气愤就沉不住气,怎么会疏忽到这种程度!应该先把证人找全再来告御状就好了。现在没参倒别人,倒叫人家咬了一口。万岁真要是把本章驳了,自己脸往哪搁?那母子的冤屈不也就沉入海底了吗?刘墉狠狠心,事到如今,说什么也不可罢休。
他对乾隆奏道:“钱吉犯罪千真万确,臣以性命担保。”
钱吉搭碴儿说:“臣绝无此事,也愿用脑袋担保。”
乾隆要息事宁人,摆摆手说:“你们不必争了,我看这件事就——”
刘墉不等他把“算了吧”三个字说出口就拦住话头:“臣启万岁,请准臣三天期限,臣将全部人证找来。如到时无结果,臣愿以头谢罪。但倘若臣寻来证人,钱吉当处极刑。不知他敢不敢和我画押?”
钱吉暗自琢磨:三天之内只要下功夫遮盖妥当,他刘墉纵有天大本事也抓不到把柄。
于是,他对乾隆奏道:“臣也愿打赌。”
乾隆没辙了,只好答应。当时备下笔墨,刘墉和钱吉都画了押。
乾隆说:“三日之后,金殿对质,朕将依法处置。散朝吧!”
离开了皇宫,庞文把钱吉叫到太师府。
他阴沉着脸,责问道:“好个大胆的钱吉,竟敢蒙骗老夫,诓娶我女儿,该当何罪?”
钱吉刚要狡辩,被庞文一声断喝:“奴才,老夫不是三岁娃娃,什么事能瞒住我?哪容你在此抵赖!”
钱吉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小婿实在是罪该万死。望岳父大人网开一面,饶小婿一遭,情愿变牛变马,侍奉您老人家。”
庞文说:“若不看在我女儿面上,绝不饶你。唉,谁让我倒霉,摊上你这么个东西作女婿。我问你,事情经过是怎样的?”
钱吉再也不敢隐瞒,只好照实说道:“那回他们母子找上门来,刚巧被夫人碰上。夫人大怒,恶语将我责骂,叫我把前妻捆起,持鞭拷打。我与夫人轮换着抽打三个时辰,直到她昏死过去。夫人派管家霍生趁天黑把她扔到后花园枯井内。那两个崽子又哭又闹,被关在马棚里。夫人要斩草除根,派梅香丫环哄骗他们,说是找他们妈妈,领到花园后推到井里去。梅香半夜回报说已经办完,夫人就让霍生连夜带人把井盖上。可不知怎的,两个孩子竟然跑了,还在刘墉那儿告了状。”
庞文说:“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定是梅香把孩子放跑了。你回去快把梅香处置了,以绝后患。”
钱吉答应着,辞别庞文回到自己府中。他把今日在朝堂打赌的经过告诉了夫人。夫人听完眉毛倒立,立时派人把梅香叫来,捆在柱子上。她拿过皮鞭,一边抽打一边审问。
梅香咬紧牙关迸出三个字:“不知道!”
夫人气上加气,狠命拷打,打累了,叫钱吉接着打。梅香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渐渐地不省人事了。
夫人还要打,说:“不打死,我出不了这口气。”
钱吉拦住,说道:“夫人,打不得呀!现在我们还没有得到口供。万一她干的事是和别人结伙,打死了她不就查不出来了吗?”
夫人听他讲得有理,就让霍生把梅香拖到马棚先关起来,明天再审问。
再说,刘墉回到府中,反复地思量。他明白要破此案先得找到小孩母亲的下落。人死了,尸首到底埋在哪儿呢?另外还得想办法找到偷放孩子逃走的人,她是知情的,作人证最有分量。可到什么地方去找呢?没有奉万岁旨意不能去钱吉家搜查,再说钱吉那小子多滑呀,肯定也做了周密的防备。看来明察是办不到,只有暗访。他把刘安刘福叫来,命他们带领家人十名乔装改扮,在钱吉府四周打探。刘墉自己也换了便装。他知道认识他的人多,特别是背上的罗锅更容易被发觉,只好等天黑后再出去巡察。
头一天过去了,一无所获,第二天又过去了,也没消息,第三天整整一白天,还是没有新发现。刘墉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天刚黑他便带刘安刘福离了家门。到了钱府墙外,这里一片漆黑,毫无动静。
刘墉心中暗自思付:钱吉封锁得真够紧的,连点风声也不露。五鼓天明就得上朝,难道我这颗人头真的输给人家了吗?
他对刘安刘福讲:“你们分头围着钱府转,一有动静马上来报我。”
两个人应声而去。刘墉走到一块石头前略作休息。
不大一会儿,刘安气喘吁吁跑过来,低声说道:“老爷,我看见有人从钱府花园的小门走出来,他肩上扛着件挺大的东西呢。”
刘墉听了刘安的话,立刻精神振作,忙吩咐:“走,快去看看。”
他们走到花园小门外,这里静悄悄,没有声息。
刘安“咳”了一声,两手使劲捶脑袋:“我蠢透了,应该先跟着那人看他到哪去,再报告就好了。”
正好刘福也来了,知道情况后,直埋怨刘安。
刘墉说:“算了罢。咱们再到各处转转,也许能碰上。”
三个人分头在小胡同串悠,可是转来转去,连人影也没有见。
天已交三更,刘墉说:“看来没用了,我们回去吧。”
刘安刘福无精打采地跟着刘墉往回走。他们明知回去后将是凶多吉少,可又想不出办法能搭救老爷,不由得暗暗落泪。
主仆三人正垂头丧气,猛听见前面不远的小院内传出哭闹声。仔细听听,原来是两口子打架。那女人一边哭一边嚷:“我说我拿着,你非要你拿,你还赖谁呀?”
男的吼叫着:“你他妈坏了我的大事了!你再嚷,我非揍死你不可!”
“你打,给你打,反正我也不活了。”
乒乒啪啪从里面又传出打人和摔东西的声音。
刘墉过去每逢遇到这类事,准得问一问劝一劝,把风波平息下去。今天,他又习惯地站住不走了。
刘安知道老爷又要管闲事,赶快说:“老爷,现在咱们自己都顾不过来了,您可别管闲事啦!”
刘墉一想,说得也是,就抬脚继续往前走。
可是院里吵闹没结没完,而且声音越来越高。
刘墉听不下去了,对刘安说:“你去劝劝他们,别再吵了,免得扰得街坊四邻都不安宁。”
刘安没好气地跑到院门口,刚用手推门,门就开了,原来没上门。
他走到院中,冲屋里说道:“你们还吵什么?不让别人睡觉啦?”
屋里的人以为是邻居来干涉呢,那男的没好气地说:“能不吵吗?无缘无故的,东西愣是丢了。这个贱人生是没看住。”
刘安这才明白吵闹的原因,就劝道:“丢什么贵重东西了,也值得这么大哭大叫的?一星半点的就算啦。”
“丢了比命还贵重的东西呢,能算得了吗?”男人几乎带着哭腔说。
“到底丢的什么东西呀!”
“夜明珠。”那女人抢着回答。
男的“啪”地又给她一巴掌,骂道:“谁让你娘的乱嚼舌头了?”
女人“哇”地又哭起来。
刘安摇摇头,好家伙,丢夜明珠啦这可管不了,干脆禀告老爷吧。
刘墉也很吃惊。夜明珠本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小户人家怎么会有这东西?里面定有缘故。
他对刘安刘福说:“带路,进去问一问。”
屋里的两口子见闯进三个生人,都愣住了。刘安眼尖,认出了那个男人。
他悄悄凑到刘墉耳边说:“大人,这小子叫霍生,是钱吉府上的管家。”
刘墉眼睛一亮,暗暗点头。
他沉住气问:“你们为什么事吵架呀?”
霍生摆手说:“没…没事,这贱人在跟我撒泼。我们两口子自己的事,你们就别管啦!”
“刚才你们说夜明珠一一”刘墉故意不往下讲,等着看反应。
霍生嘴角抽动不说话,用斜眼瞟刘墉,心里盘算着:他是谁呀?瞧架势很有作官的气派。坏了,别是哪位大人微服私访吧?想到这里,他身上的冷汗地渗了出来。
刘墉把一切看在眼里,更加相信里面有鬼。
于是不再搭理霍生,对他的老婆问道:“你刚才说丢了夜明球,是吗?”
妇人回答说:“是丢了。你老发发善心给找找吧。要不,他非打死我不可。”
霍生急得像脖子勒上绳子,呲牙咧嘴,浑身不自在。他使劲地咳嗽,又狠狠地瞪他老婆。吓得妇人把嘴咬得死死的,再不吭声。
刘墉笑了笑,就不再问了。他环视四周,见八仙桌底下放着个皮箱,个儿挺大,就走过去提了提,原来是空的。
刘墉脑子里立时画了个大问号:当不当正不正的,在桌子下放空箱子干嘛?
刘安凑近前低声说:“我刚才看见从钱府花园出来的人身上扛的东西,大小跟这个差不多。”
刘墉猛地转身问霍生:“你的夜明珠从哪儿得来的?”
“是……是…我们老爷、夫人赏我的。”霍生结结巴巴回答。
“你给你们老爷办了什么事,他给你这么重的赏赐?”刘墉步步紧逼。
“没…没…什么。”霍生急赤白脸地塘塞着。那个女人又沉不住气了,气哼哼地说:“缺德,坑人害命,不得好报。丢了珠子,活该!”
霍生气得跳着脚拍着屁股喊:“我的亲娘祖奶奶,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刘塘脸上露出惊喜神色,对刘安说:“把他锁上带回府去。”
刘安动作相当麻利,“哗啦、喀嚓”铁链子套住霍生。
霍生勉强壮着胆子问:“干嘛锁我?你…你们是谁?”
刘安呸地啐口唾沫:“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当朝刘大人。”
听说是刘墉,霍生差点吓瘫了。他深深叹口气,叨叨着:“完了,我倒霉就倒在那颗催命的夜明珠上了。”
牵涉到夜明珠的到底是什么事呢?话得接着从钱吉他们两口子拷打梅香的事说。
钱吉和他夫人接连着审问梅香,已经抽打到第三天。梅香死去活来,遍体伤痕。她又一次被凉水喷醒,慢慢睁开肿着的双眼,迷迷糊糊看见钱吉和他夫人的两张凶恶的脸。她估计自己是绝对逃脱不了魔掌了。
心想:人怎么不是一个死,这些年罪是受够了,再活也没意思啦!可是,就是死也得出出怨气。所以,当钱吉和他夫人再逼问时,她拚力地说道:“人是我放的,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们伤天害理,早晚不得好报。”
夫人从出娘胎就没听到过奴婢敢用这种口气跟她顶撞,气得脸涨得跟猪肝似的,连叫着:“反了,反了!”拿起皮鞭狠命抽打。
雨点似的鞭子落在梅香身上,开始她还感到疼得钻心,渐渐地浑身麻木,没有了知觉。
钱吉拉住夫人的手说:“别打啦,八成死了。”
他凑过去,把手放在梅香嘴上,果然没了呼吸。
夫人气哼哼地说:“死了活该。叫霍生拉到后花园埋掉算啦。”
“等等,我还有话说。”钱吉挥手让别人退出去,
然后对夫人说道:“后花园的井已经用石板盖上,还堆了石头,一时打不开。如果再埋到园子的别处,一定会留下痕迹。万一刘墉请准旨意,来府中搜查,就极易露馅,无论如何也不能埋在家里了。只是怎么把她弄出去呢?现在外面多半得有刘墉的人埋伏着呢!”
钱吉做贼心虚,没有主张,搓着屁股转圈圈。
还是夫人沉得住气,眼珠咕噜噜转着,来了主意:“咱们把她装在箱子里,叫人扛到外面埋了。万一遇到人,就说是咱们派他把我的旧衣物送到娘家去,量他们也不敢随便搜。”
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这么办了。夫人派丫环送一桌酒菜给霍生,说是夫人赏给他的。霍生见了酒菜受宠若惊,狼吞虎咽,连吃带喝。酒足饭饱后,由丫环领着到花厅见夫人。
他像条哈巴狗,笑嘻嘻地给夫人磕头:“谢夫人赏饭。”
夫人说:“罢了。我问你,你在府里做事,我待你怎样?”
“夫人待小人恩重如山,万死难报。”
夫人点头说道:“好,现在我让你办一件事,可愿意干?”
“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小人一定从命。”
“你看这个。”
夫人手指地上放着的皮箱说:“这里面装的是梅香尸体。你把它扛到野地里,悄悄埋掉。”
霍生闻言脸都吓青了,心口突突突地乱跳,两眼发直盯着皮箱:“这事…这事…”。
夫人的脸耷拉下来:“嗯?你不去?”
霍生连忙摆手:“不,不,小人愿意去,愿意去。”
“这就对啦!”
夫人转怒为喜,她取出一物,用手指捏着举到霍生面前说:“你看这是什么?
霍生看到是个滴溜圆的像猫眼晴一般大小的东西。这东西和珍珠相似,但比它亮得多,在夫人手指上光芒四射,耀人眼花。
夫人见霍生摇头,就告诉他:“这叫夜明珠,是无价之宝。”
霍生心说:我可真是开了眼,敢情夜明珠就是这样子。他两眼直勾勾,贪婪地盯住夜明珠,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夫人微微一笑,把珠子放在霍生手上说:“这是给你的。事成之后,我再赏你黄金百两。”
霍生见财眼开,又加上刚喝了烧酒,俗话说:财能迷心窍,酒壮怂人胆。他马上来了劲头,拍着胸脯说道:“夫人但放宽心,这事交给我吧,保证万无一失。”说罢,他扛起箱子,拿着铁锹,走出花厅。
就在霍生走出后花园的小门时,刘安正在那儿转悠,发现了他。但是刘安慌不择计,没盯住霍生,而是跑去给刘墉报信。霍生趁这么会儿功夫离了钱府,走到野外。他把皮箱放在地上,想找地方挖坑。突然几声夜猫子叫,把他吓了一大跳,不由打量四周情况。这里漆黑一片,冷森森,惨淡淡。
霍生作贼心壶,仿佛觉得到处都有恶鬼,张牙舞爪向他扑来,吓得他浑身发麻,酒劲变成了一身冷汗。他再也顾不得把皮箱埋了,抬脚就跑。刚跑出去几十步,却又停住了。
心想:就这么把皮箱也扔了,怪可惜的。于是他壮着胆子又转回来,打开皮箱,把梅香拖出来扔在沟里,扛起空皮箱跑回家去。
霍生对媳妇把经过讲了一遍,可把他媳妇吓坏了,唠叨着说:“你咋干出这缺德的事,不怕死鬼找你算账吗?事情要败露了,你还有个活呀?”
霍生呵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人又不是我打死的,死鬼报仇也找不到我头上。钱吉不犯事便罢,如果犯了事,咱们夫妻就卷包逃走,远奔他乡。咱们手里有这个还愁过不上享福的日子吗?”说着话,他从怀里取出夜明珠让媳妇看。
霍生的媳妇猜出这是好宝贝,可又有些不放心,追问道:“这珠子值好多钱吗?”
“当然了,够咱们一辈子花不完的。行了,上炕歇息吧,我都累坏了。”霍生一边说着一边甩掉鞋子爬上炕去。
小人乍富,晕头转向。
他们夫妻二人看着夜明珠,霍生说:“咱们俩轮流拿着,免得都睡着把珠子丢了。”
霍生吹灭灯攥住珠子躺下了。
他媳妇心里痒痒得难受,很想尝尝亲手拿着珠子的滋味,没过多久,就推霍生,伸一只手去,说:“给我拿一会儿。”
霍生把珠子交给了她。可是他也不放心,大约有一刻多钟的功夫,也推推媳妇说:“给我拿会儿吧。”又把珠子接过来。
就这样,他们两口子不停地折腾,谁也睡不了觉。
无巧不成书,这会儿功夫来了个贼。他拨开大门的门闩,悄悄走到房沿下观察屋里动静。听到里面有人说:“给我拿会儿。”
贼心里纳闷:拿什么呀?就用舌头润湿窗户纸,伸出手指捅个洞,吊着单眼往里面瞧。
他看见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从一个人手中递到另一个人手中,知道肯定是个宝贝,就算计着把它偷到手。
偏偏这时来了机会。那霍生在晚上吃多了饭菜,要拉屎。他把珠子递给媳妇说:“我上趟茅房解个手,你先拿着。”然后下地走出屋去。
贼躲在阴影里,盯着霍生走进茅房,就悄悄一抹身溜进了屋。他蹲在炕沿边伸出手推了一下霍生的媳妇,学着霍生的语声儿说:“给我拿一会儿。”
那媳妇睡得迷迷瞪瞪的,糊里糊涂地把手中珠子递过去。贼接过珠子揣在怀里,踮着脚尖走出了屋,拉开大门撤丫子跑啦!
没多大功夫,霍生回到屋里。他用手推推女人说:“把珠子给我拿着吧。”
他媳妇说:“刚才不是给你了吗?怎么还跟我要?”
霍生吃惊地瞪大了眼:“我刚回屋,你怎么说给我啦?”
“是给你了,没错。”
“啊?你把夜明珠丢了吧?你他妈的坏了我的大事啦!”霍生气急了,嘴里骂着,一拳头打了过去。
他媳妇挨了打,哪儿干呀?蹭地从床上蹦起来,指着霍生的鼻子嚷道:“明明是你弄丢了,干嘛打老娘?我不活了,你打死我吧。”说着话,一头扎在霍生怀里,撒起泼来。
也是恶人有恶报,该着出事,正好刘墉他们主仆路过这儿碰上了,铁链子一抖,锁住了霍生。霍生说“倒霉就倒在夜明珠上了”,这话还真不假呀!
刘墉把霍生带回府中,立刻审问。没费多少劲,霍生就全招认了,并且说出钱吉前妻被害后掩埋的地方。刘墉心中像三伏天喝凉水痛快极了。他派刘福带人去野地里寻找梅香;又命令刘安从府里挑两个有力气会武功的差人,悄悄潜入钱府的后花园,想办法打开井,把钱吉前妻的尸体取出来,直接送往紫禁城。
刘墉特意嘱咐刘安说:“这可牵涉到老爷我的性命,千万办好。”
刘安说:“老爷放心。事情如办不成,我也不活了,陪老爷一起去阴间。”
再说,刘福走后功夫不大就抬着梅香回来了。
见到刘墉后,刘福赶快禀报:“老爷,小的发现梅香的心口窝有点热气儿,可能还有救。”
刘墉惊喜非常:“真的?赶快抢救。”
他命人取来还魂散,刚好,夫人特意给他煎的人参汤还没来得及喝,就拿筷子撬开梅香的牙,用人参汤把还魂散灌下去。过了半个时辰,梅香有了呼吸,慢慢睁开眼,她缓过气来了。人是活了,可身子依然很虚弱,还不能讲话。
外面传来五更鼓响,该到了上朝的时候了。刘墉知道耽误不得,匆匆忙忙地去换官服。他告诉刘福,等梅香完全清醒,能讲话了,就赶快用轿子抬着送到皇官去。他又嘱咐:别忘了,两个孩子也得带去。
乾隆上了早朝,把刘墉唤到近前,说:“三日已过,刘爱卿可找到钱吉杀妻灭子的证据?”
刘墉回禀道:“臣已找到,是钱府管家,名叫霍生。他知道钱吉犯罪的底细。”
乾隆马上降旨说:“把霍生押上殿来。朕亲自审问。”
钱吉本来看三天已经过去,刘墉那儿没有什么动静,以为他没抓到把柄,心中暗自庆幸,净等着在金殿上看刘墉被问斩了。
当听到刘墉说把霍生逮住了,他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回可真麻烦了,得赶快想办法……
一会儿,霍生被押到。这霍生打从出娘胎甭说见皇帝,连皇宫的边也没沾过,来到金殿上净剩了筛糠啦!他半跪半瘫地堆在地上,低头不语。
乾隆问:“霍生,朕问你,钱吉杀妻灭子可是真的?赶快从实讲来。”
霍生听到问话想回答,可是不知怎的,嘴不听使唤,哆哆嗦嗦“我…”了几声,讲不出下文。
钱吉抓住空当子站出班来对乾隆禀道:“启奏我主万岁,这霍生是我的管家不假。可是,霍生昨天在我府中,晚上是我让他回家歇息去的。刘大人平白无故为什么把他抓走了呢?万岁您看霍生吓得这个样子,定是刘大人对他施以要挟,逼迫他作伪证陷害我。”
他又回头对霍生道:“霍生,你只管把刘大人威逼你的事讲出来,自会有人替你撑腰。”
钱吉的鼓动,给了霍生很大邪劲。霍生意识到,只要钱吉不倒,自己就没事,钱吉要是倒了,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他决定咬紧牙关不招供。
于是,稳了稳心绪,说道:“万岁爷,小人实在不知我家主人有什么杀妻灭子的事。”
刘墉满想霍生会老老实实招认,没料到他竟然翻供,不由怒从心头起,指着雷生的鼻子责问:“你在我府中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又不认账了?”
霍生想反正也翻了,干脆硬到底吧。
他说:“昨晚小人在家睡得好好的,突然刘大人带人闯进来,不容分说锁上就拉走。在刘大人府中,他硬逼我陷害主人。小人为了脱身才假作应承,想着找机会当着大家面把事情讲清楚。如今,请万岁爷替小人作主吧。”
刘墉气得脸都白了,骂道:“反复无常,真是无耻小人,你和你家主人一丘之貉。”
乾隆拦住刘墉话头,很不高兴地说:“刘墉,人家不招认,你也不能逼他呀!朕问你,除了霍生还有别的证人没有?”
“有是有,只是现在还没带到。”
“那什么时间才能带到呀?”乾隆追问。
“……”刘墉答不出来,因为他还不知道刘安刘福把事办得如何。心里没谱呀!
钱吉抢上来说道:“刘大人讲的话分明是托词。既有证人,他能不带来吗?依臣看,他是怕打赌失败,万岁降罪呀!”
乾隆觉得话讲得有理,就对刘墉说:“既然三日已到,没拿出证据,你的赌可就打输了。”
站在文官班里的庞文知道该是自己讲话的时候了。几年来他一直暗恨刘墉老跟自己作对,可总也找不到碴来报复。今儿个好不容易有了巧空子哪能放过?
他走前上对乾隆奏道:“当初二人打赌,朝中大臣都在场。既然刘墉拿不出证据,就该照打赌时讲的,让刘墉以死抵罪。请万岁降旨斩刘墉。”
乾隆原本是很赏识刘墉的,知他是个忠臣。虽然他脾气倔犟,宁折不弯,有时让人难堪恼怒,但是要杀死他,乾隆心里还是很不乐意的。无奈眼下既有二人的画押为证,又有庞太师旁边催命,不杀怎么行呢?
乾隆手捻胡须沉吟片刻,叹口气说:“刘墉啊,不是朕责怪你,当初朕说这件事算了吧,你偏不干,还要拿脑袋打赌。如今朕也只好秉公办事,你自认倒霉吧。”
说完,他宣旨把刘墉押出午门,待到午时三刻开刀问斩,又命九门提督和珅为监斩官。
和珅奉旨下殿走到午门外,见刘墉正在上绑。刽子手持着鬼头大刀,凶袖恶煞般地站在两旁。和坤心里真不是滋味,紧走几步来到近前。
他命人拿过把椅子,扶刘墉坐下,垂头丧气地说:“老师,您看事情有多窝囊,万岁非让我作监斩官。没料到老师的性命要丧在我手里,于心不忍呀!”
和珅讲不下去了,他眼圈含泪,喉头哽咽。
刘墉在危急的时候依旧坦然自若,微微笑着安慰和珅:“你不用伤心。告诉你,师父我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哪儿就会死了?阎王爷早就告诉过我,咱爷们的寿数长着呢,一时半会儿还不打算收我回去呢!”
和珅埋怨道:“老师,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开玩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钱吉打赌啊!”
刘墉又笑了:“钱吉那小子不除掉,师父我死不瞑目!咱爷们眼下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可是总有老虎归山重振威风的时候。”
他抬头看看天,太阳仍在偏东南方向,就接着说道:“离午时三刻还早着呢!等着瞧吧,不定鹿死谁手呢!”
刘墉不再出声,闭上眼睛养神。可是,他的心里并不平静。到现在刘安刘福都没露面,也不知交给他们的差事办得怎样了。眼瞅着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如果他们再拖下去,可就真的是土地爷掏耳朵——崴泥了。
突然,远处传来呼唤“老爷”的声音。和珅急望去,只见刘安刘福呼哧带喘地向他这儿跑来。和珅不知出了什么事,忙迎上去。
刘墉也听到了喊声,睁开眼看,只见刘安他们对和珅比比画画谈着什么,跟着和珅便领他们向自己跑来,而且脸上都挂着笑容。
刘墉心说:我的大功告成了。刘安刘福来到刘墉跟前,迫不急待地禀报,说该办的事都办好了。梅香能够讲话了,钱吉前妻的尸首也找到了,现在把她们连同小孩子一齐用车送到东华门外,等候金殿对质。
正在这时,午门两侧猛地响起炮声,午时三刻已到。
站在旁边的刽子手高声喝令刘安刘福:“闲杂人等赶快躲开。”
接着又走到和珅面前,单腿跪地请安并催促道:“时辰已到,刻不容缓。请和大人速传号令,我们好开刀行刑。”
和珅指着刽子手喝道:“行什么刑?你敢动刘大人一根汗毛,我活剐了你。还不快往下站!”
刽子手吓得唯唯诺诺,躲到远处,再也不敢言声儿。
和珅对刘安、刘福说:“你们在这儿保护着你家主人,我立刻去金殿奏本。”说完一溜烟地向金殿跑去。
乾隆和大臣们正在等候回音。见和珅飞也似地跑上殿来,庞文忙说:“和大人,炮声刚响完,你就监斩完毕,真快呀!”
和坤没好气地斜瞪他一眼,鼻子“哼”了声,径直来到乾隆跟前:“启奏万岁,刘墉杀不成了。”
乾隆奇怪地问:“怎么杀不成了?快快奏来。”
“人家是大大的功臣,凭什么杀呀?”
乾隆心里很不痛快,皱着眉说:“他自己没事找事,招惹麻烦,算什么功臣!”
“万岁爷,钱吉杀妻灭子的证据刘墉已然全找到了,现在宫外等候对质。”接着和绅把证人的来龙去脉述说了一遍。
“你的话可当真?”乾隆急切地问。
“一点不假,请万岁亲察。”
“好,你马上去给朕传来。”
“万岁爷,等一等。”
乾隆追问道:“干什么?”
和珅带着忿忿不平的腔调说:“我师傅还在午门外绑着呢!”
乾隆心里十分不忍,连忙降旨:“委屈朕的刘爱卿了。和珅快去赦回刘墉,让他带着证人一同上殿。”
和珅这份得意呀!挺着胸脯,摇晃着肩膀往外走。临出门时又回头狠狠瞪瞪庞文和钱吉,嘴里嘿嘿冷笑了两声。
在和珅亲自给刘墉松绑时,刘墉笑着对和珅说:“怎么样?我说咱爷们造化大不是?我且死不了呢!”
和珅苦着脸,咧咧嘴:“我的爷,您就别得了便宜卖乖啦!刚才那阵势,可急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呢!”
在金殿上,梅香和两个小孩子向乾隆讲述了钱吉的罪行,派去的验尸官也回报说:“妇人确系被虐打致死,身上伤痕累累。”
又加上刘安刘福的禀报,乾隆明白了事情的真象。他命人带霍生上殿,重新审问。霍生见到一干人证,差点把魂吓掉,再也不敢隐瞒,一句一句从实招供。
乾隆怒火冲天,厉声喝道:“钱吉!”
钱吉浑身哆嗦,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连连说:“罪臣该死,罪臣该死。求万岁看在庞太师面上饶我条狗命吧。”
乾隆一甩袍袖,“哼”了一声。
庞文知道自己处境也不妙,哪敢再替钱吉求情,他把牙关紧咬,装起哑巴来了。
乾隆问刘墉:“爱卿,你看这事该当如何处置,代朕拟旨吧。”
刘墉深深施礼,转过身来说道:“钱吉杀妻灭子,陷害忠良,按律当斩。霍生助纣为虐,狼狈为奸,亦应问斩。至于钱吉的夫人嘛,也实有罪恶。姑念其是庞文之女,不予深咎。应令庞文将其接回府去,好生管教,勿再为恶。”
刘墉的一番处置正合乾隆心思,当即降旨:“依卿所奏。来人,把钱吉主仆二人拉去斩首。”
“万岁,且慢。”刘墉拦道。
“爱卿还有何事?”
“请万岁恩准,让臣用圣上赐的御刑施行。”
乾隆知道他要使铡刀,心里想:刘墉差点没让钱吉给害了,也该让他出口气,就说道:“依卿所奏。”
刘墉走到金殿外面站定,高呼:“请御刑。”
不多会儿,侍卫们在殿前地上铺上几领席子,又抬来虎头、狗头两口铡刀放好。
刘墉断喝一声:“行刑!”
“咔嚓”,“咔嚓”,两个坏蛋都被一铡两截。
刘墉长长舒了口气。他瞟了瞟了垂头丧气地站在远处的庞文,又看了看铡刀,心里说:等着吧,不定哪一天,我还得使上这口铡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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